《未命名小说》

第一章 回望

历史的回眸,是岁月,还是文明?

他带着一丝诧异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位老人,相隔两天,气态端庄安详的老者,眼睛里已布满血丝,面色苍白,嘴唇就像被抽去血色,躯壳仿佛老去了二十岁一样。看到这,那年轻人顿感一丝歉意,因为自己,程博士受到了极大的工作压力和社会舆论压力,自己的不幸,揉碎了眼前老者颐养天年的幸福。

“小段啊,我和你商量一件事。”程博士开口了,他用臃肿的眼睛看着这位年轻人,眼神里又带有一丝耐人寻味的躲闪。

还没等年轻人回问,这位老者继续说道:“在路上,你可能不会孤独了。”

听到这,巨大的惊讶与疑问随之而来,这位年轻人的心弦猛然颤动了下,“难道还有人与我一同?”年轻人惊讶地低声问道。

“是的,”老者叹了口气,紧接着缓缓闭上双目,“他…是我的儿子,他出了点意外…”说到这,程博士眼睛更红了,随后他又颤颤巍巍说道:“如果…如果你还能见到他,请你替我对他说,请他原谅我,他永远是我的骄傲……”这位老人再也控制不足自己的情绪,脸上的神经扭作一团,眼中血丝瞬间被泪水覆盖。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一位老妇人冲了进来,她怒不可遏地用哭腔对程博士嘶吼着,“程复恩,你还算人吗?他才二十八岁啊,还我儿子!”

这位老妇人头发乱糟糟的,涕泪纵横,年轻人认出来他是程博士的妻子,也是自己的大学导师。这一系列的情景让年轻人的惊讶变成了惊愕,这对夫妻曾在他们家里用热气腾腾的牛肉饺子笑眯眯地招待他,在他的印象中,程博士和导师本是举案齐眉的夫妇,怎么今天发生的事如此惊世骇俗?还没等他多想,程博士便拽着妻子出去,紧接着是门与框快速闭合的震动感。一切又恢复成了程博士来之前的宁静。

很快,这位年轻人从这惊愕中解脱出来,毕竟在这样一个他明天即将离去的日子里,一切的喜悦、惊讶与痛苦,似乎都不再属于他,换句话说,他已经失去了拥有喜悦、惊讶与痛苦的资格。

下午,一位熟悉的人到访了,年轻人对他的到访并不意外,她是孤儿院的法人代表,也是在孤儿院陪伴了自己十五年的乔老师。

老师为他带来了几束风信子。

“你知道吗?张守去年找到了他的父亲,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在床前哭哭啼啼了。”老师笑眯眯地说。

“是呀,我还记得他当年可是每天睡前都要哄哄的孩子,我听说他今年一月还结婚了。”年轻人感慨地说。

“小胖子上个星期走了,还是那个老毛病,只是这次没有太多痛苦。”老师又惆怅的谈到。这位小胖子曾经因为先天性疾病被父母遗弃,是年轻人童年的玩伴。年轻人还记得,在孤儿院,每次发饭时,小胖子总是一马当先,迅速掠过肥肉,分一半给自己,另一半吞入腹中,但被老师发现并追责时,又一声不吭。

听到这,年轻人并没有说什么。

“还有,就是……老院长上个月走了,我们都去见了他最后一面,他走的时候很祥和,唯一念叨的就是你了。”

这时年轻人把视线缓缓从老师转到天花板,“老院长为我们遮风挡雨好多年了,我还记得我来到孤儿院时,第一个喂我饭的人就是他。”年轻人平静地说,要是在平常,他早就潸然泪下了,可是当今这个境况,他只感到了鼻子一酸。

几句寒暄后,年轻人从乔老师的脸上看到了些许窘色与尴尬,于是他率先打开了这次交谈的目的与主题。

“遗体捐赠书我已经签了,”他漫不经心的闭上了上了双眼,继续说着,“只是还需要孤儿院进行确认,所以劳请你为我走个流程。”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

“没事儿”年轻人坦然的说,这句话带着一点坦然与安慰。

临别前,年轻人缓缓说道,“帮我掀开窗帘吧,好久没看到阳光了。”

乔老师照做了。

当乔老师掀开窗帘的那一瞬间,似乎又把年轻人带回到了童年。清晨,自己和小胖子总是懒洋洋的睡着懒觉,老师就走过来掀开窗帘,这时候老师总是会说“快起来啦,太阳照到屁股了!”然后他俩才慢悠悠的起来,悠悠的洗漱,吃早饭,然后朗读,搞卫生。此时此景,这位年轻人再一次体会到了熟悉的物是人非的无奈感。

目送乔老师的背影离去后,他吃力地把头扭向右方,透过窗户,他看到楼外黑压压的一片,那些人高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尊重生命”“反对无良科学”“重申人权”的标语。他对此并不意外,这些人反对着“加加林”计划,强硬地支持医疗平等,反对不平等实验,要是在平常,这背后的社会逻辑早就被他细细探查完了,只是现在,对于他,一切事都索然无味,一切都是虚无的。

程博士拒绝了场外记者提出的采访年轻人的要求,并再一次来到了年轻人的床前。

程博士和昨天比起来,判若两人,完全褪去了憔悴与低沉,恢复了以往的严肃与坚定。“今天的状态怎么样?”老人问他。

“一切如常。”

老者继续说,“我的儿子叫程永明,如果成功的话,你应该会见到他。”

“嗯”年轻人回答。

随后,老人和一些医护人员在他的头上戴上了和科幻片里差不多的仪器,并在他的胸口和手臂上插入了密密麻麻的针管。最后时,在场全体人员肃穆地向年轻人鞠了一躬,程博士向他道了声“望你平安”。

年轻人知道,这句话不止在说自己,也对他儿子的最后悼念。检查一切无误后,一行人出去了。

眼前屏幕开始运作。

“程序一:“为确保您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请说出您的姓名,性别及出生年月”

“段念,男,出生于2005年12月27日”

2008年的某个黄昏,一位母亲拉着一个稚气的孩童走到了孤儿院旁边,母亲蹲下来,望着孩子,怯怯念道:“念念,今天是你的生日,想不想吃蛋糕?”孩子眼里立马迸出了光芒,点头回应。

“好,你在这等着,妈妈这就去帮你买”

“妈妈,我怕”孩子赶紧拉住妈妈的手。

妈妈蹲下身来,捏了捏孩子的脸蛋,“别怕,妈妈很快回来,你乖乖在这等着。”

妈妈忐忑的走向远方,然后又折回他们的来路,悄悄地看着孩子的背影,孩子很听话,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安静地坐在草坪上,直勾勾得盯着妈妈的归路。此时这位母亲捂住嘴巴,泣不成声,然后又怯怯不安地快步离去。

夜幕如往常一样悄然到来,黑暗将地平线一点点吞噬殆尽。孩子站在路灯下先是小声啜泣,然后就嚎啕大哭起来,门口保安立马觉得不对劲,通知了院长,并报了警。

保安室里,孩子坐在了椅子上,院长亲切的询问着孩子发生了什么,但孩子一直在抽噎,一切信息都不得而知。二十多年的工作经验,让院长察觉到了什么,他让食堂的阿姨做了一碗瘦肉粥,用着汤勺,小心翼翼地把它吹冷,然后温柔地把它喂到孩子的嘴里,深夜,帮助警方立案后,又轻轻的拍打着孩子的胸脯,不断擦去他的泪水,直到半夜,孩子才入睡。

第三天,警察在附近的河里捞出了一具女尸,经调查,为自杀。

一切还是那么的安静,只有病床旁滴答的盐水声与医疗仪器的转动声。

“程序二:您的本次实验是否得到了亲属的批准?”

“是。”

一系列手续交接之后,段念顺理成章地生活在了孤儿院。

“你说这孩子除了娘就没其他亲人了,他娘怎么还忍心把他一个人留在世上?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乔老师同情地说。

“或许正是没有了其他亲人,小娃儿的妈妈才会想不开吧。”院长回应着。

起初,他还会在梦中惊醒,总是梦到母亲放开手的瞬间,此时他就会忍不住去抓住母亲的手,想紧紧握住母亲,抓住本属于他的幸福童年,可是,他的那只稚嫩的右手就像一个铁拳,当他伸出时,便打碎了离别的剪影,随之而来的就是月光与黑暗交织在一起的朦胧与墙上时钟的滴答声,然后他又只能默不作声地带着泪水再次入睡。渐渐地,他很少梦到这个场景,等到他八岁时,母亲的样子甚至已经消失在他的脑海中。夕阳下,段念也会和其他孩子一样,趴在墙头,静静看着外面的世界,看着父母们接回在学校的子女,他们的孩子手中总是会拿着街边小吃,坐在车后享受着幸福的童年。只是那些坐在车后,有父母接送的孩子们不知道,自己日复一日平淡的生活,却是墙内孩子遥不可及的奢望。

比起孤儿院其他孩童的遭遇,他的人生似乎还是有点幸运的。在孤儿院里,许多孩童不是因为先天性疾病和身体残缺而被父母遗弃,就是因为大地震被剥夺了拥有亲人和健康的权利,总之,段念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不管是在老师的眼中还是其他孩子的眼中,段念一定是孤儿院里最懂事的孩子,他总是主动帮老师照顾其他孩子,每次默默地打扫他们的房间,发放牛奶,在吃饭时,他又会乖巧得用抹布擦擦智力缺陷儿童的嘴角。在这个幼小的孩子身上,拥有着令人心疼的成熟与懂事。

他总是对图书馆里的书拥有着难以磨灭的向往,当其他孩子在院里玩耍时,他常常会搬个小板凳,静静地拿着连环画或者图册,默默看着,当电视时间,他总是会盯着动画字幕,发现了人物声音语言与底下一串串文字的神奇联系,而电视结束后,其他孩子们总是扮演刚刚电视里的角色,玩起游戏,大声喧哗,而段念又总是坐在一旁,细细地回味着文字的神奇。就这样,老师们惊讶的发现,没有接受过学前教育的段念,竟然懂得了大量的汉字。

到了段念该上学的时候了,段念因为有着正常的健康身体,被送到了附近的学校学习。在这位新生入校前,班主任早就在班级里做好了思想工作,她告诉班里的学生们新生段念的特殊情况,告诫学生们不许嘲笑和欺负段念同学,并且在日常学习中应少用“爸爸妈妈”“亲人”“家庭”等字眼。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段念入学了,他支支吾吾地在讲台上做完自我介绍后,在同学们的欢迎掌声和老师的指引下,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由于从小和一群小孩子待在一起的经历,段念很快的与同学们熟悉起来, 但关系也只是停留在熟悉,他并没有自己的死党和小跟班,他与同学之间总是有着一种微妙的隔阂。课间,他也是安安静静地看书或者趴在桌子上休息,仿佛与周围打闹嬉戏的同学们身处两个世界。两个星期后,段念就成了班级里的尖子生,因为自己的自卑,他比任何人都要勤奋,也明白读书对改变他命运的重要性,而且他还有着很高的天分,他总是对文学与历史有着很强的敏感性。凭着这些勤奋,懂事与学习,他很快成为了各个任课老师的呵护对象。

段念也有讨厌的老师,但与其说是讨厌,更不如说是逃避。上音乐课时,音乐老师会带着学生们一起跟着书本唱歌,这是个很平常的事情,但对于段念来说,却是难堪。他并非五音不全,声音难听,而是因为一首歌,一首名叫《世上只有妈妈好》的儿歌。当他们唱到这首歌时,段念脸颊就会涨得通红,陷入深深的窘境中,而其中的一句歌词“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如尖刀一样深深扎入他的内心,于是这首歌与音乐课挂在一起,音乐课与音乐老师挂在一起,成为了段念逃避的对象。

在校园生活中,身边的同学与他聊天时,都乖乖地遵循老师对他们的告诫,在段念面前“避讳”,但也有不经意的时候,每到这时,旁边的同学总会向另外一个人使眼色。很快段念就察觉到了这些有意无意的刻意,他的内心又陷入了可怜的窘迫与自卑中。他懂得这些是老师同学们的尊重,但始终都有些膈应。

斗转星移,段念逐渐长大,踏上了和普通人一样的征程,他埋头苦读,置首与经纶之中,等到高考之后,他以近乎满分的文科成绩考上了全国顶尖大学。这个结果不仅震撼了孤儿院,也震撼了母校,更震撼了社会。通常情况下孤儿院里的健康孩子们都是到了恰当的年龄就走出社会工作,专心学习,考上本科的人都少之又少,而段念这一次,仿佛就像贫瘠之地长出一棵参天巨树,成为最瞩目的存在。学校把他的事迹写在了“光荣墙”上,各界新闻记者也纷至沓来,纷纷争报他的成就,一个学生考上顶尖大学不算什么新闻,但倘若这个学生身上有着“孤儿”“逆袭”等符号,就成了爆炸性的热点。各种各样的新闻出现在了社交媒体上,段念虽然知道这些新闻都是赞赏他的,但他也知道,这些新闻报刊的标签“孤儿”二字总是不经意地刺痛他的心。

步入了大学,段念依旧保持着勤奋学习,他依旧常常待在图书馆了,夜以继日地学习,不仅是生活所迫,更多的是兴趣使然,从小到大,他都对文史哲有着浓厚的兴趣。不论是二十四史还是外国史,他都有着深深的迷恋感,“辩证法”“唯物论”“社会史观”“阶段论”等字眼都会死死地抓住他的心灵,每当他阅读这些时,就像一个痴茶者惬意地把玩着他珍重的茶具一样,内心被满足感哺育着,那些古史今事总是治愈着段念。

他并没有像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们在大学里谈一场憧憬已久的恋爱,他对所谓的爱情并不理解并选择了逃避,也没有像所谓的“内卷之王”一样疯狂地为自己的未来进行原始积累,反而他认为自己只要能顺利毕业,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能常常去孤儿院看望,老来能够独居在一个带有阳台的老房子里,自己在阳台上种上一棵葡萄树,夕阳染透整片天,他可以手捧上一杯热茶,靠在椅子上,翻弄书册,旁边小猫懒散的蜷缩在桌上,大黄狗靠着他的腿舔着自己的尾巴......

“上天在为一个人关上了一个门,又会为他打开一扇窗。”这句话适用于段念,只是上天在开窗的同时正在下暴风雪。

毕业后工作的第二年,在一个阴冷的傍晚,段念无神地坐在公交座椅上,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肺癌,晚期”。起初,他只是莫名其妙的低烧,不断咳嗽。

程博士来到段念的病榻前,心平气和的和他唠起家常,尽管段念没有家。细细聆听了段念的一生,感慨万千,然后又说起了自己的经历。程复恩的父母都是老师,从小在父母的关爱下成长,并且如同其他中产阶层家庭那样顺利地继承了父母的知识与修养,清华毕业后,海外读博,最后领导着一些科研项目,最后他终于“图穷匕见”了,详细介绍了自己多年来一直进行的一项名叫“加加林”的工程。段念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眼前这位老人的嘴里一直说着一大堆他听不懂的专业词汇。

“就像把人的思想转移一样,让你的思想,或者说是灵魂放到另一个容器里。”

段念似乎听懂了,在这个时代,把思维转移到虚拟世界中一直是个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不管是在文艺作品里还是科研里,都有很高的讨论热度,但讨论归讨论,现实归现实,段念很难想象在自己弥留之际,会有这样一个老人破天荒地跳出来告诉他,虚拟世界是可以存在的。

“我们是通过先把实验对象安乐死,然后再对他的大脑进行一系列的操作,直至实验成功或失败。

“那么教授,我什么时候开始?”

程复恩突然被段念这句话惊到了,他这次访谈的目的确实是想说服段念来加入他的实验,但他本还在思考该如何委婉地把这个科研话题牵扯到段念身上,然而话还没说完段念就已经反客为主了。

“大概九月份左右吧”程复恩没有装出惊讶与客气了,他知道这次对话是残忍的,快速推进这个话题,对双方都会好受一些。

“程序三:请再一次确认您是否完全了解本次实验,并对本次实验结果负责。”

“我了解这次实验的后果,本人完全接受实验所带来的任何结果。”

“程序四:本次确认结束。”

实验正式开始了。

注射机缓缓运行,它发出的运转声似乎是段念离开人世前的听到的最后声音了。

似乎是心理作用,段念感到一阵的窒息感,他紧紧地望着天花板,头晕目眩,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天花板的灯还是那么明亮,仿佛是2008年孤儿院前面的那盏路灯,一阵恐慌感向他袭来,他想跑向妈妈,可是他又动弹不得,雪白的天花板像漫天飞舞的白雪,锁住了他孤独的灵魂。

段念,男,2005.12.27——2033.3.14

第二章 重启

他的头被猛烈冲撞着,起起落落让他的骨头与他的皮肤之间硁硁作响,他的眼睛一片漆黑,然后那片渊黑渐渐碎成一粒粒星星,星星又逐渐淡去,化成了模糊的现实。还没等他看清这个场景,他的胃突然一阵扭曲,食道仿佛一下子被顶出来,紧接着,他的咽喉,口腔就感受到了一股又苦又酸的水浪,他体内的冷水全都吐了出来。 他感到自己的四肢有着股股温热,声音、感温比视力更先来到他的灵魂。

“终于醒了,快把他解下来!”

周围的众人赶紧把眼前的那头奔腾跳跃的牛给拉停,把牛身上的绳子解开,小心翼翼地把系在牛身上的那个不听话孩子解下来。

可以相信,这个男孩很快就会成为反面教材,被乡里的妇女遍遍诵读,告诫自己的孩子不要到水边去玩耍。

确认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危险后,许蠡又用着自己的巴掌拍打着这个男孩的屁股。

“让你不听话,让你到水边!”他的声音带着怒火与虚惊。

闻讯赶来的许老太赶紧把自己的愤怒的儿子拉开,带着哭腔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孙子。

在这个男孩的印象里,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这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是他的奶奶。

他对他曾经的记忆渐渐熟悉起来了,他记得,他开始有记忆时,母亲便不在身边了,一直是他的父亲,奶奶和大自己几岁的哥哥生活在一起,他被众人一致认为是一个傻子,他从出生到现在变从未说过一句话,甚至没哭过,吃饭的时候会把自己弄得浑身都是食物渣子,一切的行为都指向一个结论————他是个“普通”的傻子,父亲总是会对着他叹气。

这一天,许父和男孩的哥哥搭着别人的牛车去赶集,放牛的任务便交到他的傻子儿子上,毕竟这是个不需要智商的劳动。

就在这一天,他坠河了。

当许父和大儿子从崎岖的小路走回来时,看见祠堂旁的树旁围满了人,系着一丝不安,便带着大儿子靠了过去。

看到自己的小儿子全身湿漉,面色苍白,肚子鼓胀,在众人的张皇之中,许父的心猛然一震,颤抖得去抱住儿子,大声吼叫:

“快去把牛牵来!”

“牛就在树边。”

“把牛上的绳子解下来,快!”

众人赶紧将牛上的绳子解下套在这个昏迷的孩子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得把他抱上牛背,使他背朝上,肚朝下,然后又将他与牛绑起来,确认捆紧,许父赶紧让大儿子从树上折下一枝细长的树枝,许父咬了咬牙,将树枝快速抽打到牛屁股上。此时牛就仿佛被电击了一番,发疯似的向前冲跑,在崎岖的山路上颠颤着,就这样,男孩终于在众人的呐喊下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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